掛了電話後, 葉暮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沒問林楚楚的意見，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接受同生人一起吃飯。

正想著，身後就傳來房間門打開的聲音。

“哥, 我待會要先走了。”林楚楚直接開門見山道，她的氣色比起開始那天已經好多了，只不過因為心情不好, 臉色看起來依然有些憔悴。

葉暮聞言手中的氣球都顧不上打氣了, 不解道：“你要去哪？身體沒事了嗎？”

林楚楚搖搖頭，正準備說話，忽然餘光瞥到葉暮順便放滿的氣球上, 上面畫著歪歪扭扭的笑臉著實滑稽，她眨了眨眼睛, 不由得笑了出來, “哥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自從聖誕節那天晚上開始, 葉暮就沒見林楚楚笑過，這些氣球本意就是想讓對方轉移註意力心情好起來, 沒想到林楚楚卻說要出去, 本以為氣球要白弄的時候，沒想到對方終於笑了。

這讓葉暮的心情就不禁好上幾分，拿起一個氣球，說：“今天跨年夜，我本來準備吹完了串起來，結果還沒做好。”

“是……給我的嗎？”林楚楚突然問。

葉暮嘴角微微彎起, 將手中的氣球遞給她，“嗯，馬上就是新年了，開心點。”

接過上面畫著滑稽笑臉的氣球，林楚楚鼻子倏地又開始發酸，她低下頭，抿了抿唇，半晌才開口，“哥，謝謝你，這些天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葉暮聞言，沒有立馬接話，而是擡起手，然而卻在半空中的時候忽然頓住，變了軌道去摸後頸，才說道：“不用這麽客氣，你等下不吃飯就要出去嗎？”

林楚楚搖搖頭，“不了，我身體已經恢覆好了，而且學校還有事，明天我就直接回去了。”

看著林楚楚略帶堅定的神情，葉暮心中暗嘆了口氣，“那你路上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收拾好並不多的東西後，林楚楚出門又突然折返回來，拿了一個氣球走，葉暮把人送到樓下門口，就被對方揮著手趕回去。

“你現在可是明星，待會被人拍到了就不好了。”林楚楚一臉正色地說。

葉暮眨了眨眼睛，想說話，然而卻被林楚楚的眼神給看了回去，只能在這停步。

林楚楚這才彎著眼睛露出一個笑容，她和葉暮的長相都隨了母親，仔細看兩人的眉眼，會發現有相似度頗高。

林楚楚這長相在學校系內怎麽也算是個系花，奈何識人淺薄，遇到了個負心漢。

“昨天媽給我打電話了。”林楚楚突然說道：“哥，你今年……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葉暮張了張嘴，看著林楚楚，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沈默了半晌，才慢吞吞道：“還不知道。”沒有哪個人不想回家，可有時候家並不是他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明白其中緣由的林楚楚沒再多說，裹緊了圍巾轉身離開，末了又回頭沖葉暮揮了揮手中的氣球以示告別。

直到林楚楚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後，葉暮才縮著脖子往回走去，未料到一轉身就看到了關悅，對方全副武裝的模樣看上去是要出門的跡象。

“剛剛那個女生是你的女朋友？”關悅好奇道。

葉暮搖頭否認，“不是，她是我妹妹。”

關悅恍然大悟，“抱歉抱歉，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來著，長的還挺可愛的。”話落，她轉移話題，笑瞇瞇道：“和朋友約了一起跨年，現在正準備出門，咱們明年見啦！”

反應過來的葉暮不由得笑了下，“好，明年見。”

關悅剛剛走出樓就接到了她那不省心的哥哥的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雜音，她皺著眉頭等了小半會兒，熟悉的聲音才終於響起。

“我這邊有點事情忙，估計得再過兩天才能回去了。”

關悅被風吹的直哆嗦，快步進了停車場後，才說：“不就是讓我別告訴爸麽，隔一段時間打電話過來警告我一下，能不能對我有點兒信心啊？”

那頭的聲音分外無辜，“我只是擔心你太想我了而已。”

關悅翻了個白眼，故作不耐煩道：“停停停，少來惡心我啦，我不會跟爸說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要開車了，掛啦。”

電話裏傳來一聲低笑，語氣終於恢覆過往的平和。

掛了電話後，關悅打開暖氣，正準備開車，結果迎面就突然駛來一輛陌生的轎車，讓她不得停下動作。

轎車在他身邊的空車位停下，裏面很快走下來了一位個子高挑的男人，對方脖子裹著條圍巾，透過玻璃，能夠清晰的從對方的側臉看出這個男人絕對是帥的。

關悅看的眼睛也不眨一下，起初是覺得自己小區裏居然有這麽個美男子，住這麽久都沒撞到過著實可惜，等人消失在停車場，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剛剛那個男人？

坐在車裏想了好半晌也沒想起來，最後被朋友的一通電話直接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下意識將這份奇怪的熟悉感歸類成或許真的在小區內遇到過，不過被她給忘記了裏去。

葉暮剛剛回到家裏，正收拾著那些白吹了的氣球時，突然就有人來敲門。

見到門外身上帶著寒意，風塵仆仆，並且手中還提著一個裝滿東西的大袋子的展殊端，葉暮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展殊端挑了挑眉，“不是你說的嗎，讓我來你家吃飯。”

“可現在還沒有晚上……”葉暮回頭看了一眼窗外，冬天晝短夜長，只是剛剛傍晚，天色就開始逐漸轉黑，加之這些天沒有太陽，此刻外頭黑壓壓的一片，著實像極了要下大雨。

“今晚跨年，所以公司提前下班，沒什麽事我就來了。”展殊端頓了下，又問了句：“怎麽？難道說我來早了嗎？”

葉暮聞言連忙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將葉暮手無足措的模樣收入眼底後，展殊端心底某種情緒莫名翻湧著，他瞇了瞇眼，終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走進屋子裏後，入眼的便是堆滿沙發的氣球，還有幾個掉落在地毯上，五顏六色的看起來頗有種給小朋友過生日的架勢，如果忽略上面扭曲到看上去有些鬼畜的簡筆畫笑臉的話。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後不禁俯身撿起一個氣球，好奇道：“這個是？”

葉暮盯著沙發上的氣球，心中難得生出一絲窘迫，“這些本來是想吹給楚楚的，但是她出門了，所以……”

“你妹妹不在？”展殊端問道。

葉暮點頭，“她說有事就出去了。”

展殊端迅速抓住了重點，帶著確認的口吻再次問道：“所以晚上就我們兩個？”

葉暮眨了眨眼睛，不可置否，展殊端見狀，心情頓時變得更好了些。

這可以算是兩人第一次在一起跨年，前些年跨年葉暮都是一個人，還有兩次是忙於工作，餓著肚子在回家的路上稀裏糊塗的跨了年，至於展殊端，要麽加班工作，要麽就是被胡鋒拉去參加什麽跨年活動。

雖然只剩下兩個人，但葉暮依然盡心盡力的開始準備晚飯，關於做飯展殊端是註定幫不上什麽忙，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次他沒有進廚房去添亂，打完自己力所能及的下手後，就坐在沙發上，頗為‘童心’的拿起葉暮那買了一大袋還沒來得及充氣的氣球玩了起來。

等葉暮忙完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端著東西出來後一擡頭，就發現屋上的墻壁都掛滿了氣球，看起來格外的童趣。

接著就見展殊端正坐在沙發上認真的擺弄什麽，走進一看，才發現對方居然拿著那種長條的氣球折了只看不出品種的東西。

本來因為被葉暮直擊到自己一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還在玩氣球而感到內心窘迫的展殊端，正準備收起來時，就聽見對方突然問：“這是什麽東西？”

展殊端一擡眼，就看到了葉暮眼中的好奇與不解，完全沒有取笑的意思，這才正經的看了眼自己的手中瞎弄的東西，想了半天，才瞎說道：“大概是……倉鼠？”

“倉鼠？”葉暮盯著氣球看了好半晌，好不容易從胖胖中看出點兒相似的輪廓，忍不住誇獎道：“你好厲害啊。”

展殊端聞言不禁一楞，“……你覺得我厲害？”

葉暮用力的點了點頭，展殊端卻又一次問道：“你不覺得我……幼稚？”說完這話他就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哪有人上趕著去問別人這種問題的？

未料到葉暮卻是歪了歪頭，滿臉不解，“幼稚？為什麽？”旋即他又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本來也想做這樣的，可是我照著網上學了好久都失敗了……”

看著葉暮難得有些失落的模樣，展殊端捏著氣球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站起身，把折好形狀的氣球套在葉暮腦袋上，不松不緊剛剛好，配合著對方困惑的神情，展殊端倒是真的想到了一只呆呆的倉鼠。

屋內飄蕩著飯菜的香味，可這一瞬，他卻覺得眼前的葉暮比飯菜香還誘人。

這麽想著，他循著自己心底本能的意願，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住了葉暮的雙唇，力道很輕，像是在品嘗珍稀的美食一般，舌頭在對方唇縫滑過，將有些幹燥的雙唇舔濕後，流連了一會，就放開。

“沒事，下次我教你。”他說，接著又補充道：“手把手教你。”

葉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驚的大腦都當機了，直到被放開，才一臉呆滯地點點頭。

展殊端見狀，心底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癢癢的，讓他想再親一次才好，然而他擔心自己待會把持不住，到時候可就不是五分鐘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難得的跨年，葉暮連飯都做好了，總不能一口不吃直接放到冷了為止。

想到這，展殊端壓下心底開始冒出的欲望，暗自深吸了口氣，開口打破沈默，“走吧，我們先吃飯。”

葉暮這才回過神來，想到剛剛發生了什麽，面色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但耳根那抹幾乎在瞬間爬上的粉紅出賣了他此刻真實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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